懒洋洋的太阳射入屋内,透过有些朦胧的帘子吵醒了女孩,让她嘟囔着嘴巴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,一边起了床。
“我要把你说垃圾话的事情告诉菲洛嘉姐姐。”
我一个激灵坐起来:“泥泥,你!”
屋内的另一个女孩拉开帘子,让屋外的阳光直直射入,刺得衣衫不整的短发女孩睁不开眼睛。
“呜呜,妮维雅欺负我……”
“别以为叫了名字,我就能让你睡懒觉了。”
妮维雅叉着腰,在我的床前坐起,她身上洁白睡衣的凌乱程度比起我差不了多少,胸前的锁骨微微有了些轮廓,衣服依旧耷拉在肩侧,露出完全没看头的小屁孩的身体,却也没显出多少慵懒和惬意的意思,从神情和语气来看,倒是十分精神。
“现在太阳才刚刚出来多久呐……呜呜……泥泥欺负人。”
“太阳晒了你一个小时的屁股了!”
怪不得屁屁热热的。
“卡特琳娜说,克里斯先生在教堂里等你。”
妮维雅捏着我的脸,生拉硬拽地把我从床上带了下来。
她歪了歪脑袋,想起什么,又说:“院长爷爷也在找你,他说你有东西没拿……之类之类的。”
对诶,还有这档子事。
我想起莱茵街的那次奖励。
在妮维雅的推搡下换起衣服,我的头发咬在嘴角,像只没睡醒的小粉猪。
说起来,莱茵街的那次奖励,我一直忘记去领了。
卡特琳娜说,在我们赶路回村的时候,她会写信给让院长爷爷从附近城镇的大教堂那里领回来……莱茵街事件里获得的奖励不多,但都需要自己领取或凭着凭证领取。
凭证在卡特琳娜手上,她把凭证和信件一起寄给了院长爷爷。
不过那次的奖励都不咋地。
比如那个“出任务时可以获取物资”的奖励,就得先和教会成员核实要出的任务是什么,然后才能凭开拓者的徽章领取物资……
但问题在于,那时我还只是开拓者预备役,接不了委托,所以那个奖励其实等同于,没有。
奖励里还有一份“今月的教会刊报”,从名称上看似乎是记载了一些只有教会成员才能知晓的秘闻的报纸。
可是,我懒,我没去领,是让院长爷爷帮我领的,到现在还没看过那份刊报。
说起来,也已经算是过期了吧,毕竟莱茵街事件的结束已经是上个月的事情了……
“唔!……嘶,好痛。”妮维雅的小脸扭曲了一下,拧成一个痛苦的麻花。
“若若!梳头的时候认真一点!!”
三年了,我还是没学会女孩子之间要怎么正确地梳头。
手上的动作又扯疼了她,于是妮维雅气呼呼地抢过木梳:“我自己来吧!”
我乐呵呵地看着腮帮子气鼓鼓的女孩。
呵,等会儿还不是要帮我梳。
——小孩子什么的,真可爱。
“若若,你的眼神好变态……”
妮维雅后退半步。
……
“愿每一天,我们都能沐浴在主的光辉之下。”
菲洛嘉尽职尽责地带着我们念了祈祷词,然后开始一一分发作为早餐的白粥和鸡蛋、面包之类,虽然很清淡,但以现代人的水平来看,其实已经比很多成年人的早餐要丰盛而且营养均衡了。
——当个小孩子还被人照顾什么的,真不错。
“菲洛嘉,要抱抱。”
我依旧是第一个吃完早餐,并且嘴上沾的米粒最多的孩子,于是照例向菲洛嘉姐姐要抱抱。
“要叫姐姐喔,子若小姐~”菲洛嘉用她那听着就很大的声线打趣着我。
“菲洛嘉姐姐,要抱抱。”
看着就很大的东西覆盖了我。
嗯,今日任务完成。
然后就到了我和妮维雅告别的时候了。
妮维雅要在八点钟左右的时候出发,然后经过一小时左右的马车颠簸,来到最近的城镇去上学……
——教堂里只能教她一些生活上的技能,于是院长爷爷为她补齐了学费,并且每天都驾驶慢悠悠的马车送她去学院。
妮维雅的成绩一直很好,据说,从她来到牧场庄的教堂之后,就一直如此。我的成绩倒是很烂,毕竟都是成年人了,高中学到的知识要么被社会碾碎又揉烂,要么就是随着大肠里的东西被排了出去……
因为是过来人,不想在成绩上欺负同龄的小屁孩,也就没打算好好学习。
嗯……说起来,这个世界还是一个科学与魔幻共存的世界,近年来,据卡特琳娜所说,教会正在试图把科学与那些有关“法则”和“意志”的解决方案联系起来,以求更有效地解决那些问题……
这么一讲,感觉十分魔幻。
“拜拜,子若。拜拜,菲洛嘉姐姐。”妮维雅在马车后方的车窗上向我们挥了挥手,身边坐着一个确保院长和她两个人的安全的年轻神父。
“掰掰,泥泥。”
告别了妮维雅,又给卡特琳娜带了一份早餐,然后来到教堂的大厅。
几片彩色的玻璃装饰着这个稍有些陈旧和复古的建筑,正中央的讲道台上,石制的浮雕描绘着传说中的英雄和无可名状的诡祟事物,最后,在空无一人的大厅的角落,一个优雅的男子微微站定,打量教堂内的装饰。
“乡镇里的样子,确实和城市不同。”我靠近的时候,克里斯还在感慨着什么,“……难怪那么多退休后的教会成员,都会选择来到乡下。”他低着声音,我没能听清他的话语。
我对他挥挥手,让他注意到屋子里我的所在。
“子若小女士。”克里斯说着,就要伸手摸我的脑袋。
得吧。
都喜欢摸我的脑袋,摸吧,都可以摸。
——其实变成女生之后被摸脑袋的话……还挺舒服的。
“琼斯前辈已经被葬回无痕之森里,以外界的土壤埋葬,就在爱德华先生的木屋附近。”
克里斯收回手,向我解释起这个我一直有些在意的事情,“虽说你把那具尸骸带出来是出于好意,但既然他选择了在无痕之森里安详地离去,那么……我们应该尊重他的选择。”
我点点头。
是这个道理。
“除此之外,还有其他的事情。”
克里斯话锋一转,继续说道。
“之前,子若小姐让信使白鸽送来的那个罐头,是在莱茵街捡到的,对吧。”
“是在莱茵街拿到的,但,不是捡。”
我说,“是别人送的。”
“谁?”克里斯的眼神锐利起来,“他的名字……你知道吗?……当然,能描述他的外貌的话,也可以。”
“身材很矮的老头,戴着老花眼镜……伛偻着身子,体态不怎么美观,眼睛一直眯着,不知道是睁不开还是……”
我的话还没说完,就看到克里斯的脸色明显一沉。
“那就没错了……确实是巴德尔那个家伙。”
咬牙切齿的样子,让我很难将几秒前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和这时的他联系在一起。
随即,他冷静下来,表情重新变得优雅而随和。
“巴德尔……他是‘不息’邪教的首领。”克里斯揉了揉紧锁的眉头,同时也看着我的眼睛,对我说道。
“……我曾经和你提及过有关他的事迹。在莱茵街事件结束的之后,你向我询问传奇开拓者卡普斯的信息的时候——那时提到的,被卡普斯先生解决的‘亡者复生’仪式,就是出自巴德尔的手笔。”克里斯说道。
“巴德尔不是一个正常人,他蔑视教会,其中最蔑视圣戟教派,因为,他认为圣戟教派的开拓者都是疯子,认为与法则对抗就是在送死……他还妄图将普通人类转化为某种所谓‘更崇高的事物’……其实,也就是被‘生命’法则完全入侵后的特殊生命体,介于秽物与正常生物之间。”
“这么说……那个罐头……”我的脸上显出后怕的神情。
“那个罐头倒是没事。”克里斯对我摇了摇头,“只是其上残留的‘生命’法则的气息太过浓烈,让我们意识到了不对劲……原以为他早就死在了卡普斯先生的枪下,没想到竟然一直潜藏在王都之中,甚至还通过某种方式,安然无恙地进入了莱茵街的幻境中,并且存活了下来。”
“罐头的确是特质物,应该是巴德尔觉得你的年龄还小,下不去手,于是赠与你了一个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家伙……”克里斯说道,“不过他依旧不会是好人……这一点,你自己需要比任何人都清楚……罐头你留着,但,不到最危险的时候,不要使用它。”
克里斯随后告诉了我特质物的信息。
——
【特质物:罐头。
描述:外表为蓝色的无包装容器,以铝材为材质,外层包裹一层锡纸,上下表面均为金属的银白色光泽,内容物的味道不好,比鲱鱼罐头还*教会黑话*的臭。
已知效果:消除饥饿,也会吸引秽物或邪物,在伤重时食用能迅速恢复伤势,目前暂未发现不良反应。
——由于罐头的量不多,为子若小姐之后的使用考量,没有再取样进行进一步的测试。
鸣谢名单:那只叫维多利亚的猫,负责监测数据的圣盾教派资深成员艾萨克•雷科,承担起人体实验素材的圣盾教派资深成员托尼•纳尔森•马里索。】
他拿出那个罐头,交到我的手里。
“对了,你的教会刊报是不是一直没领。”等罐头的事情说完,他想起什么一般,问道。
啊哈哈……
我有些尴尬地挠挠头。
怎么办,要坦白说自己忘记了吗?
“文森特院长说你可能太累了,一直没看上个月的刊报,所以我这次来,把这个月的刊报也给你带来了一份……要是有兴趣的话,就看看。”
克里斯不愧是看着就是暖男的好男人,不仅说话有条有理,做事也令人安心。
“不过之后,刊报就不是免费的了……周报每周一份,每份5探索点数,需要提前订阅,是提供给关注世界范围内某些大事件的动向的教会成员的。”
克里斯停顿了一下,继续说道:
“我推荐你去订阅每月一份的月刊,每份10探索点数,不需要提前订阅,同时也只会挑选一些重要的事件刊登,能让你更快地了解这个世界的真实一面……”
克里斯顿了顿,心中思绪浮动。
在这个世界里,普通人虽然知道法则的存在,但也只是知道而已。
有的法则,其惨烈程度已经到了,仅仅只是得知,就会产生“人类或许已经完蛋了”的想法……正因此,我们才把普通报纸和教会刊报区别开来,以免人们陷入绝望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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